■周彭庚  文

　　“三尺讲台四十年，一腔挚情两手灵。‘劈砖’‘诵文’奇招用，赢得学生敬畏心。”近日，当年的一个学生在微信上送给我这几句话，感觉太过溢美，不过，也让我想起了那时“劈砖慑人”“诵文树威”的趣事。

　　我从师院毕业，分到一所中学，接任初二年级一个班的班主任。在领受任务时，校长很委婉地告诉我，这班学生见多识广、思维活跃、敢说喜动；引导得法，有很大的提升空间；希望我不负重托。我听出的话外之音是，这个班级不是省油的灯。面对不可知的明天，凭着“老三届”的功底，插队时代课5年多的经验，在校学习的教育理论，我信心满满，一心欲大展宏图，不辱使命。谁知，理想虽丰满，现实却骨感。第一课上得很不顺利，我的讲课声竟没能盖过学生嘈杂的讲话声。

　　冥思苦想，终于找到了对付这帮“捣蛋鬼”的办法。第二天上课，我带着精心挑选的一块砖头走进教室。学生们的目光一下子全被吸引过来。看着学生们惊异的目光，我一言不发，把砖头放在桌边，一半伸出桌外，左手扶住，右手平展，向上一挥，向下一劈，手起砖断，半截砖头“啪”地掉落在地上。在几个女同学的惊叹声中，我开始了讲课。不用说，这堂课的情况，跟昨天是天壤之别。下课后，我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回办公室，暗喜自己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。之所以敢出此“奇招”，是因为我知道，初中的学生，崇尚勇武、崇拜英雄、仰慕“好汉”；加之插队时曾在公社轮窑呆过，天天跟砖头打交道，练就了一些小技巧，懂得颜色淡、分量轻、质地脆的砖头易断，练过多次，屡试不爽。

　　想不到，用此雕虫小技，演出了如此精彩的一出，把这些小调皮征服了，而且其影响很快扩展开来，不少学生都知道学校来了个会“手劈砖头”的“好汉”老师，力大无穷。“小心些哟，可别撞到他枪口上，碰得头破血流。”这是其他老师告诉我的学生中的传言，简直把我说神了。想不到，一掌劈出了学生对我的“畏”。人说“书到用时方恨少，艺不压身宜多学”，真不假啊。

　　和这批学生一同升上了高一，不过原班的学生只留下了5个。如何上好这班学生的第一课，我又动了些脑筋。第一天，我走进教室，站上讲台，抑扬顿挫地背起了初二年级的课文《岳阳楼记》，不知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，不少学生也跟着背诵。大概已隔了一年多，有些学生背得磕磕碰碰。背毕，我又背《醉翁亭记》，由于这是初三刚学的，所有的人都摇头晃脑，背得又高又响。接着，我背即将要学的《滕王阁序》，有几个学生大约在拿到新课本后已浏览过，很快翻找到了，全神贯注地边看边听。有两个学生向旁边的人翘起了大拇指，我知道，意思是说一个字都没错。看着学生们的情绪被我调动起来，一高兴，我随口背诵起“毛泽东诗词”，那时，只公开发表了20多首，对我们这些热爱者来说，都是滚瓜烂熟。我不时瞟一眼学生们，一个个端正地坐直了身子，双眼紧随着我的动作转动，眼神溢满了“敬”意。这一课，我又是旗开得胜。

　　我很欣赏某位教育家的一句话：“要给学生一杯水，教师就得有一桶水。”而且，这桶水不是单色调的，要像鸡尾酒那样，有热情的红色，智慧的绿色，正直的蓝色，丰厚的橙色，严肃的青色，活泼的粉色，色彩斑斓、层次丰富。让学生翘首以待，咂嘴留香，滋养健壮，终身难忘。而才疏学浅，“以其昏昏，使人昭昭”，只会误人子弟。

　　我的这些雕虫小技，或许进不得大雅之堂，入不了“教学经典”，也缺点儿“光明磊落”，但当时当地却挺实用，一“文”一“武”两招，帮我赢得了学生的敬畏。多年的工作经历，我深感，学生对老师，“尊师不可缺，敬畏不可少”，否则，无敬无畏，则无法无天；学生无法无天，老师怎能完成“传道授业解惑”的职责？“敬”难速成，“畏”可速就，由敬而畏，还是由畏而敬，并无定法。但教师的努力，是首位的。